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龚琳娜穿粉色,「丑」上热搜

她姐 她刊 2023-06-03


这季浪姐播出至今,最让她姐感同身受的片段,来自龚琳娜和美依礼芽的这段对话。


在我们看来总是非常自信张扬、无惧他人目光的龚琳娜,也曾为容貌焦虑所困过。


她说小时候自己从来不喜欢粉色,因为粉色是属于漂亮女孩的颜色。


“我不是一个漂亮女孩。”



龚琳娜从小在少年宫学唱歌时便发现,好看的女孩会被老师优先选出来,而自己不会。


弟弟相貌姣好,而她相比之下没有大大的眼睛和小巧的轮廓,家里人还会说:


“要是你和弟弟的脸能换一下就好了。”


「不漂亮」,「不讨人喜欢」,这样的自卑始终埋藏在龚琳娜心底。


舞台上的她,尝试过各种各样夸张的造型,妆容服装屡屡被人拿出来讨论。舞台下,她也更爱红色这样充满力量感的颜色。


我们也习惯了,龚琳娜就是这般自在的模样。


可当她流着泪说出那句“I’m not a pink girl”的时候,埋藏在心底的自卑才终于重见天日。



原来自在如她,心里也会有「不敢」——不敢穿粉色,不敢做小公主,因为自己不够漂亮。


而美依礼芽在一旁听着,即使语言不通,文化隔阂,依然红了眼眶。


这份「不敢」,就像是所有女性都曾共有的隐秘的伤痛。


那些无法忽视的外界评价、那些粉色的美丽魔咒、那些自我厌弃的时刻......


无比熟悉,因为我们都曾到达过那里。




龚琳娜的不敢,女孩们都懂。

 

@爱好养小猫 说小时候她也从来不敢穿粉色,因为对自己的肤色很自卑,觉得自己是全宇宙最黑的小女孩,所以一直对白皮肤有相当深的执念。

 

@菜籽zz 说 自己从不敢穿亮色的衣服,是因为上初中时,曾被人叫“黑妹”,虽然表面上还和起这个外号的人嘻嘻哈哈,但内心却始终笼罩在阴影之下,直到现在衣服色调都以暗色为主,“这也导致我并不是一个自信的人”。

 

不漂亮不敢穿粉色,皮肤黑不敢穿粉色亮色......像这样的“不敢”,我们还有太多太多。

 

腿粗的女孩不敢穿短裤短裙,因为腿粗不好看。

 

@蕉蕉 说自己的腿从小粗到大,虽然上半身并不胖,但因为觉得自己腿粗,所以从来不敢穿短裤或者裙子,“我一直都觉得这是我的一个缺陷,每次看到别的女孩子穿裙子都会特别羡慕。”

 

但腿细的女孩,可能也不敢穿短裤短裙,因为会担心腿型不好看。

 

吴昕曾在节目中说虽然自己很瘦,但也很少穿短裙,理由是觉得“萝卜腿型”难看。尽管在场的嘉宾纷纷表示诧异,都跟她说你没有萝卜腿,你这是幻觉,她也还是坚信自己有,而且还是“天生的”。



再比如个矮的女孩不敢穿平底鞋,个高的不敢穿高跟鞋。

 

身高152cm的台湾女艺人赖薇如,不管去哪旅游,都要穿着厚底高跟鞋;



身高174cm的女孩桥桥却只敢穿平底鞋,因为她并不享受在人群中拔高的感觉。


      @桥桥      


即便是对充分利用身高优势的超模何穗来说,“太高”“太瘦”,在她的词典里,也是一个贬义词。

 

和个矮的女孩一样,她从小为自己的身高感到自卑,不过不是因为不够高,而是因为太高。

 

      《送一百个女孩回家》      


还有腿短的不敢穿长裙、脖子短的不敢穿高领、胳膊粗不敢穿无袖、肩膀宽的不敢穿吊带、有小肚子的不敢穿短上衣......

 

如果说以上这些“不敢”都可以总结为害怕暴露身体缺陷,那另一种“不敢”则属于“美丽羞耻症”。

 

明明试了很多好看的衣服,最后却还是留下了其中最普通的一件;

 

明明买了很多好看的衣服,却不敢穿出门;

 

明明画上了精致的妆容出门,却不敢摘下口罩......

 

一旦打扮得精致靓丽,就会感到十分局促、别扭。



@momo 第一次穿水手服,根本不敢出门见人,因为她担心自己的腿会不会太粗、穿的鞋子奇不奇怪......尽管图片上的她看上去很可爱。


     @momo     


UP主@杨美薇 也曾分享过一个故事:中学时她和妈妈逛街,看中了一条公主裙,试穿的时候,她觉得自己美极了,好像真的变成了公主。

 

可是买回家后,她却再也没有穿出去过。有几次甚至都穿好了,临出门时又还是换了下来。

 

不敢穿的原因,是因为她觉得那条裙子太漂亮了、也太隆重了,她担心在别人眼里,自己会变成“一只努力包装的丑小鸭”。

 



所以女孩们到底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“不敢”?

 

既不敢让自己「不好看」,又不敢让自己「好看」?

 

正如粉色的性别气质,完全是由社会建构出来的那样,女孩们的“不敢”,同样也是社会规训的结果。

 

一百多年前,粉色还是属于男孩的颜色。1918年美国的一篇调查文章显示,社会普遍观点认为粉色果敢强烈,适合男孩子;蓝色沉稳雅致,适合女孩子。


      @三口草莓      


迪士尼的第一位公主——白雪公主亮相时,穿的也还是蓝裙子。


      《白雪公主》      


但短短几十年,粉色变成了漂亮女孩、变成了公主的专属,它所沾染的性别色彩也愈加复杂——既是少女的、娇嫩的,同时也是幼稚的、轻浮的、甚至是愚蠢的。

 

而本质上,最终承载所有这些性别刻板印象的,并不是颜色,而是一个女性身体模板。

 

它被认为是完美的,因为它规定了“美”的标准,准确的说,是女性的“美”的标准。

 

它的灵感来源无处不在,影视剧、商品广告、甚至是小女孩手上纤细精致的芭比娃娃。

 

从出生开始,周围的一切都在反复提醒女孩注意自己的外表,既要“好看”,又不能“过度打扮”。

 

于是女孩们比对着那个完美模板,不断确认自己身体存在的“缺陷”,并沉迷于找寻遮盖和修正所谓“缺陷”的办法。

 

什么长度的裙子能让腿显得更长、什么颜色的衣服更衬肤色、更显瘦、什么样的粉底更遮瑕......为了让自己成为那个完美版本,我们不敢穿一切能暴露自身缺点的衣服,每个人都在试图改造自己的身体。

 

但这是一个没有终点的追求,因为我们不是在创造新的女性身体形象,而是在让自己的身体被那个模板规训、驯服。

 

沈奕斐在《透过性别看世界》一书中提到:




自从郝莲娜·鲁冰斯坦说出“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丑陋的女性,只有懒惰的女性”这样的名言开始,人们对于身体的规训就从来不是通过压抑丑陋来实行的,恰恰通过塑造女性的美,以及建构身体与其他价值之间的关系,加强了对身体规训的权力。



完美的身体模板,不仅成为了一个美的标准,更与个人价值直接产生了关联。比如我们说嫌弃一个人“胖”,除了对体重的不满,更暗含着数层负面的人格判断——贪吃、不节制、不自律、懒......

 

这让我们不得不专注于身体的修饰,因为那通常也意味着对自我的塑造,所以我们“不敢不好看”。

 

但在长期的规训之下,我们对自己的身体也越来越失去了自信,大家不相信自己会变成那个完美模板,害怕自己像“一只努力扮美的丑小鸭”,所以我们对美丽羞耻,“不敢好看”。

 

事实上,女孩也确实不可能变成那个模板,因为它根本就不是真实的。

 

我们觉得迪丽热巴够美了,可明明只有94斤的她还不敢拍搂抱戏,因为嫌自己太重怕男演员抱不起来。



我们觉得林青霞够美了,但她也一度非常自卑,因为觉得自己太瘦了。



我们觉得柳岩身材够好了,然而她同样为自己的好身材而自卑,因为“大家总觉得我穿着泳装在街上走路”。



所以你看,无论女性的身体什么样,她都会受到无穷尽的审视,根本没有一个女孩能逃脱这场身体的战争。




然而,这场身体的战争并没有单纯以女孩的「不敢」作为终点。它生发出更多的脉络,交织成以美丽为名的规训闭环。


比如我们反复讨论那个词——粉红税。


指代专门针对女性进行营销的产品和服务,包裹上粉色的包装、打上「女性专用」的字眼,便可以堂而皇之的卖更高的价格。


粉色,这个消费主义赋予给女性的性别色彩,又反过来成为收割女性消费者的利刃。


      图源:四象工作室       


光是检查一下入夏后购入的产品品类,从脱毛、防晒到美白、瘦身一应俱全。而男性呢,只是做到每天洗澡无脚臭无异味,都算得上人类高质量男性了。


我们的化妆品从水乳精华到面霜隔离无限细分,而男性在追求一支更比三支强。


我们的身材可以被贴标签为苹果型梨型各种型,女性永远不够瘦永远要减肥,而形似怀胎九月的大肚男却可以毫无负担地撩起衣服来游街。


我们的衣物口袋设计形同虚设,为此还要多背一个包包,而男性的口袋却可以装下整个宇宙。



那些从影视剧、广告大片和社交媒体上习得的美的标准,不断催生女性为美付出更多代价。


这个代价不仅是金钱上的,更是精力上的、精神上的。


为了成为社会规范里得体的女性,我们总是要谨小慎微地检视自己,逼迫自己挤进苛刻的规则。


本可以自我提升的时间,大把大把花费在无意义的内耗和自卑里,只是以一个合格女性形象站到男权世界里,都要消耗我们太多力气。



女生的容貌评价标准,似乎从未掌握在自己手里。


但世界不应该只有一种或几种关于女性的想象。


我们是真实有血肉的人,怎么可能将自己削骨去肉嵌入一个理想女性的模板里呢?


不过好消息是,世界正在被改变。那套陈腐的关于女性的叙事,正在失去效力。


即便是承担了女性刻板印象数十载的玩具如芭比,也经历过若干次设计变革。


我们所熟知的芭比只有金发碧眼那款,但事实上芭比推出过各种肤色和身材的款式,高矮胖瘦都有。


为的就是希望所有小朋友都可以在芭比身上看到自己的可能性,不必活成金发碧眼的芭比模版,女孩可以成为任何模样。



芭比翻拍的真人版电影,更是将这样的价值观写在了海报上——“她是一切,他只是肯。”


“芭比是一切。”

“这个芭比是律师。”

“这个芭比有一个诺贝尔物理学奖。”

“这个芭比是美人鱼。”

“这个芭比是最高法院法官。”

“这个芭比是医生。”

“这个芭比是知名作家。”

“这个芭比得了普利策奖。”

......


芭比的男朋友肯直接沦为背景板:

“他只是肯。”

“另一个肯。”

“他也是肯。”

“你猜对了,他是肯。” 



新的价值风向塑造着新的文化产品,就连迪士尼的公主也纷纷打破桎梏。


过去归宿是嫁给王子幸福生活的公主,如今不再需要被王子拯救。公主的主线任务不再是收获爱情,而是成为自己。


《冰雪奇缘》更是将爱情简要带过,姐妹情取而代之成为叙事重点,果不其然成为最卖座的动画电影。


时代变了,童话也可以有新解。



我们正在经历这样的变革,无论芭比、公主、粉色,都在被重新定义。


当我们跨越「不敢」,过去那套以美为唯一指向的标准,便会一点点土崩瓦解。


早已有人走在我们前面,比如“安福路小公主”。


无论外界怎么恶意评价,她依然每天认真挑选出行穿搭,戴上小王冠,穿上款式各异的洛丽塔裙,然后平静穿过街道接受所有目光的洗礼。


相比做社会期待里的中年人,她更愿意顺应本心,做那个风暴中心的小公主,这多酷啊。



还有最近网上很火的“多巴胺穿搭”,主打一个五颜六色让周围人都无法忽视的概念。


跳脱出外界期待的眼光,我们想成为什么颜色都可以。


 via.@白昼小熊


这系列穿搭甚至“波及”到一些老年人博主,爷爷奶奶们也参与进来。


是啊,谁说年纪大了就不可以鲜艳地活着。


 via.@康康和爷爷


当我们跨越过「不敢」,哪还有什么“粉色娇嫩,如今你几岁?”粉色算什么,我想穿便穿了。


龚琳娜和美依礼芽在那次泪水中的长谈过后,一同站上了舞台。


两人穿着粉色的裙子,在漫天纷飞的落英中琴瑟和鸣,满屏的色彩包裹着强大的表现力快要溢出来。


但我们知道,真正有力量的从来不是色彩本身,而是她们。



跨越名为「不敢」的那道坎,这并非易事。


希望看到这篇文章的你们,无论处于什么年龄,都依然有跨过来的勇气。


色彩、款式、风格,这些本就是无生命的东西,我们才是价值本身。


只要想穿,那便是属于我们的色彩。


点个在看,让我们来定义它们吧。



监制 - 她姐

作者 - 贝瑞酱、西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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